水利局機械工程隊

Image21.jpg
 
 

一棟與自然相契合的房子

這是棟簡單的房子,功能如此,設計亦如此。但卻是我很投入的作品,也較能反應出我回台灣後試圖摸索的方向。

從一開始就希望這是一動不喧鬧的房子,安穩的坐在霧峰草湖溪畔,要能很恰當的反應中台灣的氣候,很恰當的反應出我們這裡的材料與工人的素質。我希望在裡面辦公的人工作時是坐在一個很穩定很單純的空間裡〈跟他們原有的幾棟鞋盒狀的辦公室一樣單純〉,但在樓層間走動時,要能感覺四季晨昏的變化,要能看到遠處的九九峰。想抽煙的人可站在戶外橋狀的陽台眺望草湖溪對岸大里市,要能感覺風迎面撲來,吹得領帶裙角飛揚。

 
 
Image30.jpg
Image9.jpg
 
 

材料的運用

材料的運用很簡單,室外的地坪與牆面都是洗石子,只是不同石粒配比。室內地坪除廁所外都是磨石子,磁磚在這個案子只是被點綴性的使用。我認為磁磚其實不適合台灣的建築文化─因為我們不是一個講求精準的民族。台灣的設計者在訂定建築物尺寸如樓高與開口尺寸,從未依磁磚模矩,營造廠的牆可以說是用「糊」的─敲敲打打,修修補捕的勉強把牆立起來再靠泥水工把它糊平,基本上這種態度及Mentality是與磁磚的精神相違背的。我倒覺得在台灣應多用類似Stucco材料,這類材料再設計及施工的隨意性較大,較適合我們民族性。因此磁磚在這個案子的立面只出現兩處:一是背面弧形的牆,當作是洗石子的分割線,磁磚顏色與亮滑的質感特意與洗石子牆面成對比,同時也可呼應一下鄰近三棟滿貼白色方塊磚的辦公室。另一處是施作在屋突牆面面向會議室高窗部分,特意選藍色亮面的磁磚,希望下午西曬時,光線是被這片像「水」一樣的表面給反射進入室內。

正立面是四平八穩的全面開窗再加上一層遮陽板。遮陽板是一開始就有的構想,但其材料及工法一直到發包時仍未完全確定。正立面需面對這大門,但有西曬問題因此決定給建築物另加一層外殼,使兩者間隔有1m的空氣曾當做隔熱層,除了支撐的RC框架外,其他部分盡量透空以避免熱傳導。遮陽板的材料最早是想用

20cmX20cm的空心磚(如同ANDO在琉球的Festival),但問題是當時我們能找到的空心磚四邊並無凹槽可供埋鐵條補強,疊3m高的空心磚若無補強地震時垮下來的機率很高,因此放棄這做法,後來也考慮過金屬的遮陽板(如同PREDOCK在Arizona的Nelson Fine Arts Center),但找不到配合的施作廠商,這個想法也放棄了。最後決定使用木作,一方面自重較輕,另一方面可讓立面「軟」一點。木料選擇了美西赤柏(American Western Red Cedar)的心材,主要原因除了個人的偏愛外,它與台檜材質很接近,而且是少數本身具有防腐特性的木材(北美印第安人用來當雕刻及建築用),只要不把它埋在土裡或RC中,放在戶外可說是不用維修的木材,應也頗適合我們的民族性。

一棟建築物裡,應提供給人社交的公共空間。樓梯間的轉折平台不應是一個僅容人擦身閃過的空間,它應該如同都市裡的小廣場,尺度大到能供過往的人在此寒喧幾句,甚至倒杯茶坐下來休息片刻,在這兩層樓高的量體中,透過大片玻璃窗欣賞鄰地的魚池及遠處的群山。早晨的陽光亦透過這個大玻璃量體灑入室內。

但是施作時,我們也遭遇到很大的問題,因台灣自從光復以後,木構架建築漸漸消失,至今自設計者到營造廠對木材的認識及施作可說是完全陌生,我們找不到結構技師能配合算木材結構及固定的鐵件,我當時只好拿著Simpson Strongtie的目錄參考,憑直覺畫了一些鐵件。當時配合的木材廠商很糟,沒去現場丈量尺寸便「依圖施工」,整座遮陽板(約2.6mx3m)載到現場後才發現太大,於是只好在現場凹凸不平的地上「削足適履」,這種「蠻幹」的工作方式令我印象深刻,實在是很令人難過的事。一個好作品的產生真是要天十、地利、人和,一連貫的作業系統只要其中有一環出錯就前功盡棄。這些木遮陽板架上去後在立面上倒也頗有特色的,只可惜後來的使用者把它漆上乳黃色油漆,這種感覺有點像當年有人把新公園歷史博物館的銅綠屋頂上了一層油漆。建築材料及構造上的Raw Power常在這種狀況下被減弱了。

 
 
Image11.jpg
 
 

建築物與大地結合的界面

景觀的設計很重要,是建築物與大地結合的界面。一開始就希望景觀植栽一方面能延續建築物的「人為秩序」,另一方面是把自然的力量引入,使整個設計能牢牢的附著在土地上,希望有很濃綠的樹林與土丘把辦公室與大馬路隔開,這個樹林就像Filter一樣,從外面喧鬧的環境進來的人經過這層Filter可把心沉澱下來。土丘最早設計如同擋水的重力壩一般,最高點將近一樓高,但因經費不足被降低了許多,否則這建築物應更隱密一些,不像現在房子就赤裸裸的被看見,希望以後房子前的張數長大成林,可有較好的效果。入口前的噴水池本也是很重要的元素,原本希望有一層水幕能當做入口前的屏風,但也因業主為了未來維持的困擾而夭折。

在光線方面是我一直想嘗試的主題,再怎麼好的裝修與燈光都不如陽光來得有力。在設計的階段,我想像的是Kahn與安藤的光線與混凝土牆,我在室內梯廳與弧牆間留了一道縫,天光可由上面灑下,有一次還夢見陽光打在牆上的景象,是那麼平滑工整,是有潔癖的人才作的出來的。有一次我帶我表姊夫(他是個作家轉業當營造商的老美)去參觀這房子,他看著在光影下凹凹凸凸的弧牆說「這很像墨西哥建築啊!」可不是?!我覺得在台灣就不需太用力的想複製高度工業化的產品,這種波浪鼓動的牆面不也很恰當的表現出台灣社會那種萬頭鑽動,充沛的生命力?

這個案子比較可惜的是多種因素下,業主另找了是室內設計師,於是原有的Raw Power一再被減弱。到最後大概最能符合原設計概念的是大門口的警衛室,因為沒人會花錢去改那個空間。警衛室上面的鋼架棚是我看到馬路對面每戶都有的棚子,忍不住就把它搬來用。(台灣目前施作平屋頂的方式是不可能解決漏水與隔熱的問題,搭個棚子來解決問題是很適合我們的「國情」)。

一個作品的產生,天時地利人和卻是主要因素。感謝業主對我的寬容,讓我有較少的拘束;感謝欣祥能容忍,讓我有較少的拘束;感謝欣祥能容忍我把這個不賺錢的案子帶進公司;也感謝陳君風先生不辭辛勞的幫我開路。這個設計的缺點仍很多,提出來講是「野人獻曝」。尤其是再回去看到Kahn作品,更覺得自己的不足。真不知自己若不停的也做到七十歲能否有他幾成功力?這十令我想起論語裡的 話「…子之學何如?…如宮仞之牆,仰之彌高,鑽之彌堅」。